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商琼他们也不知道忍着悲痛劝了多久，商疾才终于徐徐晃晃地起身了。
鲜血将他的白发染红。
就这么一刻钟内，商疾脸上遍布了皱纹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十岁。
他的身形更加佝偻，走一步路，都要顿一顿，仿佛下一刻便会化作沙尘，随风飘散。
油尽灯枯。
所有人心中都冒出来这么一个成语。
他们眼眶红得发腥，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搀扶老人，可老人拒绝了所有伸过来的手。
商疾抬眼看向所有面色悲痛的后辈们，“他们撑了一百多年，累了，今日过后，便好生葬了吧。”
商疾的嗓音听不出悲喜，只是一双眼睛却浑浊的不像话，完全没有了焦距。
“是！父亲！”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风尘仆仆，语气格外坚定。
“商疾叔，父亲他们为何……”有一个中年男子哽咽着询问道，后面的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。
商疾的眼睛一动不动，甚至连眨眼的小动作也没有，眼睛混浊得恍若天地初始，万物混沌。
“爷爷，您的眼睛……”商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。
商疾的眼睛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，他缓缓道：“小主子没了。”
他的语气太过平静，平静得让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
好半晌，一道道难以置信地声音才响起。
“什、什么？！”
“商疾爷爷，小主子不是在参加七大领域的试炼吗？怎么会没了？”
“商疾叔，这是真的吗？”
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。
他们筹备了一百多年的事情，就是为了等待那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主子，如今终于等到了，他们终于可以完成那坚持了一百多年的夙愿了。
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份喜悦，却得来了一个老人几乎全部陨落，小主子也死了的结果？
这样的结果，让他们如何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？
他们从小到大，活着的目的之一，便是要找到小主子，为商家报仇。
可现在呢？
“瑞儿！你过来！”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面色微微发白，喊向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豆丁。
比商瑞大不了多少的商辙牵着商瑞上前。
“瑞儿，你还记得小主子的模样吗？”老人目光如炬，语气严肃至极。
商瑞虽然年纪小，也很害怕，但是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目前的情况，便深深点了点头。
“那你闭上眼睛，努力想小主子的模样，一定要专心，不能出人任何岔子，就跟你的叔叔们以前教你的那样。”
商瑞用衣袖擦了擦眼泪，而后重重点头，闭上眼睛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年纪最小的商瑞身上。
在商瑞的视线之中，一片漆黑，没有丝毫光亮。
“可有发现金光？”老人的嗓音小心翼翼，很轻很轻，生怕打扰了商瑞。
商瑞摇了摇头。
所有人顿时感觉一阵悲凉，商疾身子晃了晃，幸亏旁边的年轻人眼疾手快，扶住他。
不知是谁先忍不住，发出了压抑的低哭声。
这一声就像是什么按钮，西院之中气氛压抑得过分。
不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儿，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，哭声压抑。
是为死去的老人们哭，也是为小主子哭，更是为了商家而哭。
一百多年的筹备，在今日，毁于一旦。
商瑞依旧闭着眼睛，恍若那压抑的哭声压根影响不了他。
在他的视线中，原本漆黑的一片，忽而有一点金光跃动。
那金光很小很小，但是是缓慢地变大。
商瑞缓缓睁开眼睛，扯了扯旁边难得失去仪态，哭得鼻子通红的商辙，“商辙哥哥，金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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